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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手機充電完成的提示音吵醒,近藤里奈揉揉眼不悅地睜開眼,藉著微弱桌燈越過那人的懷抱看向床頭的時鐘,不到四點的此刻怎麼看都不像是起床的好時機。

 

嗅著空氣中的仍飄散著的曖昧,身上印著那人憐愛的痕,里奈微微抬頭對上小笠原茉由仍熟睡著的臉。

 

從未見過的熱淚灼傷了她的心,讓她不得不脫下牢牢披在身上的偽裝,過去總認為不管拋去多刺人的言語都不會傷害到她的既定印象在昨夜被全數推翻,悲傷的眉宇間沒有笑容,只有脆弱到隨時都會崩解的心痛。

 

小笠原茉由是如此深刻地愛著這個孩子,無論她怎麼迴避,對自己的感情表示輕蔑,只要偶爾為她綻放一朵笑容,那怕是再深的地獄她亦能無悔墜入。

 

近藤里奈皺緊眉頭,隻手貼上對方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蓄了些水氣的瞳閃著難得的內疚。

 

 

在岸野生誕祭上的發言如預期地博得全場觀眾的掌聲與歡笑,但只有近藤本人和驕縱隊的兩人明白,那話語間藏著的並非虛假。

 

小笠原茉由並不同於小谷里步對那孩子的感情僅止於疼愛或保護,而是更為深刻的愛戀,為此,不管近藤做了什麼她也絕對不會生氣,明白這點的小公主卻也因此更加無法無天。

 

「事到如今麻球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麼?小笠原了解近藤的有口無心,也對她的口是心非明白透徹,但對她也許只是在玩弄自己這點卻從未想過。

 

「有種妳哭啊!」

 

戲劇效果十足的發言將氣氛炒到最高點,小笠原愣了數秒後才聽見夥伴們的即時救援,而她也順著那氣氛演出了一場傷心,並在最後綻放笑容。

 

 

這也許是她開過最不得了的玩笑。

 

休息室一隅,小笠原茉由沉默不語收拾著包包,站在門邊遲遲沒有向前的近藤被岸野推推肩膀後彆扭地站到了她後頭,不知怎麼開口的她向眾人拋去求救視線,卻被一個個無視。

 

早就注意到身後那孩子的手足無措,小笠原卻是背起包包越過她直接離去,放下的長髮如她此刻的心情,沉重漆黑。

 

 

被下了『追上去』的指令,近藤只得拎起包包跟上她的腳步。

向來都是別人為了哄鬧脾氣的自己開心,如今立場對調,加上對方沿路的沉默不語讓她很是無助,兩人並肩站在十字路口,閃爍不停的號誌如她此刻的心情般忐忑不安。

 

「麻……」抬手正要搭上肩的舉動被轉綠的號誌乾脆打斷,茉由甚至沒抬頭瞄她一眼便逕自邁步向前,里奈錯愕了數秒才回神小跑步跟上。

 

一直跟到了小笠原家門前,側身瞥見近藤站在水泥牆旁不安地東張西望,又是確認地形又是查看手機,那略矮的身影才回過頭對上她的眼,那冰冷卻凍地她背脊發涼。

 

「里奈今晚要住我家嗎?」

 

不帶一絲感情的問句拋來,這樣的小笠原是她從未見過的,面無表情且冷漠,先不論她私底下與螢幕前的差別,最少,這樣的態度不會出現在近藤面前。

 

「啊、麻、麻煩了……。」

 

就算現在折回車站也趕不上末班車,莫可奈何下她也只能接受對方的提議,儘管她此刻極想逃離此地。

 

 

向小笠原的家人打過招呼,在茉由與平常無異的應對下,似乎並沒有人發現她們倆之間的微妙氣氛,但那說著沒事沒事,欲蓋彌彰的鱉腳對答,看在近藤眼中卻是沒來由的感到害怕。

 

 

好像,有什麼要發生了。

 

 

披著茉由替自己拿來的涼被,里奈躺在床上想著該如何開口。她可沒忘記此行的目的,但雖然要她安慰失落的那人,她卻是連句開場白都尋不著,誰叫平時負責對話的人今天異常無語。

 

「麻球妳要去哪?」

 

看見她手搭上門把準備離去,里奈慌忙坐起,「睡客房啊。」「麻球不睡在這裡嗎?」

 

聞言,她側過臉扯出個難看的笑容:「不要再逼我了好嗎?里奈。」

 

蘊在眼眸中的水氣和那話中的軟弱讓近藤愕然,小笠原從來不曾如此脆弱過。

 

「mayu不管怎麼做,里奈都只會當它是玩笑,都會認為那是場遊戲不是嗎……?」嘲諷地笑了,小笠原的臉上早已爬滿淚痕,她甘願付出的真心真意究竟有沒有到那孩子心中,就算有,她又是以怎樣的想法看待,說實話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只要偶爾的,一點點回饋便足夠。

 

然而那片真誠被狠狠撕碎,嘲諷似地話題材料是她苦心堆積的心血,沒有人規定被付出就一定得給回饋,但也不代表她就能被如此踐踏。

 

她真的累了,千瘡百孔的心無法再承受打擊,如果只是想要像驕縱隊那樣寵愛自己的存在,那麼很抱歉,小笠原茉由這次無法奉陪。

 

「不是這樣的!」眼看茉由的眼神逐漸空洞,里奈焦急地奔下床抱住那嬌小的身軀,眼前的人太過陌生,擁入懷中的溫度太過冰冷,辯解的話語仍凍在喉頭,梗住思緒。

 

「里奈,放開我。」

 

「不要!」

 

「放開我。」

 

「就說、!」冷不防地,小笠原用力將近藤推開,只見她一個踉蹌跌坐床鋪,方才睜眼便發現視野被那人覆蓋,暗色深邃的瞳流著不祥的光,讓她反射性縮起了肩膀。

 

「拜託…不要再這樣了,不要讓mayu壞掉好嗎……。」

 

撐在兩旁的手痛苦地顫抖,點點熱淚落在里奈臉上,那掙扎、無助、悲傷和無奈扎進了她的心,燒的她疼痛難耐。

 

這個人已經無法再承受一絲一毫的傷痛,任何一句言詞都會讓她崩潰,站在深淵旁,小笠原虛弱無力的身體被刺骨的寒風吹的痛苦難受,靈魂亦被絕望啃食的滿是裂痕,也許,就這麼墜入,會是最好的結局。

 

「mayu不是里奈養的狗,不要再給我甜頭後又把我耍著玩…拜託妳……。」僅存的意志支撐著不讓她崩潰,在嘗試千萬遍後,她終於發現自己的極限在此,不求回報的付出是高尚的情操,但無法承受如此絕情的對待。

 

里奈事到如今才總算明白自己闖了多大的禍,眼前的人被她無心的玩笑推近深谷,抗著風搖搖欲墜。

 

「對不起……。」伸手抱上茉由的背,害怕隔著薄薄衣物透入體內,里奈內疚地吐出道歉。

 

「拜託,不要……。」不要再給mayu希望了……。

 

攀上背部的溫暖是如此誘人,彷若春日清晨涉入的第一道光,嚮往卻又無法直視。

 

「麻球,對不起……。」雙手收緊,不知何時溢出的淚濕了里奈的頰,茉由的傷痛刻上了她的肌膚,劃出傷口,點點滲入心底。

 

 

主動貼上的唇飽含歉意,笨拙地想抹去她那刻骨的痛,收緊的懷抱彷彿是想告訴她,自己存在於此的安心。

 

小笠原茉由遲疑了許久,被傷地透徹的心禁不起再一次玩笑,儘管眼前的孩子看似誠懇。

 

「…對不起……。」究竟是為了什麼道歉,里奈始終沒有說明,昏暗中對上茉由的眼瞳中染滿後悔、痛楚和抱歉,小笠原茉由就是學不會教訓,對這孩子總是無限退讓。

 

想起過去每退一步就如同踩踏針氈,就算痛地淌血卻也甘之如飴,小笠原自嘲地想著自己上輩子絕對是欠了近藤里奈什麼,才會讓今世的自己如此卑微。

 

 

「mayu能,相信里醬最後一次嗎……?」喚了那熟悉的小名,小笠原茉由本已空洞的眸找回了幾點明亮,近藤里奈環住她的頸微微下拉,嘴角淺淺的弧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嗯……。」

 

 

里奈的指輕輕滑過茉由的頰,方才翻身感覺到的下腹疼痛讓她蹙眉。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觀察過這人安穩的睡顏,她給人的印象總是吵鬧、搞笑和堅強。

 

「說了那種話,真的很對不起…麻球。」小心翼翼在她微啟的唇上印下一吻,近藤里奈在萬籟俱寂的夜裡為自己的主動羞紅了臉,賭氣般鑽進那人懷中,像隻溫馴小貓,滿足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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